藍色情懷

調查局長葉盛茂掌握太多弊案內幕，一旦出手揭發，將成為壓垮總統陳水扁的最後一根稻草。（陳愷巨攝）／時報週刊

ＳＯＧＯ案辦不下去了嗎？事實不然，根據檢調可靠消息爆料，所有ＳＯＧＯ案的相關證據，早已蒐證完成，全部集中在調查局長葉盛茂手中。這些證據內容非常完整且勁爆，一旦公開，足以讓總統陳水扁下台一鞠躬。 　　「第一家庭沒得拗了！只要葉盛茂決定出手，一切就真相大白。」一位瞭解內情的檢調人士爆料，ＳＯＧＯ案看似案情複雜，但真實內情幾乎已呼之慾 出，最後就差證據出現，而這些掌握在葉盛茂手中的證據內容，據指出，至少包括三大項，分別是︰一、四卷章民強父子提供的關鍵錄音帶；二、檢調比對所有關係 人的通聯紀錄及內容；三、祕密人證提供的ＳＯＧＯ禮券流水標號比對情況。 　　葉盛茂已把相關證物放在安全之處，由於調查局內不少看不慣高層「吃案」的深喉嚨，已透過各種關係人，大力「策反」葉盛茂，希望把證據丟出來，讓真相大白在國人面前。 　　證 據 一 ：章家四卷關鍵錄音帶 　　前太平洋百貨董事長章民強父子，對於ＳＯＧＯ經營權被奪，一直力圖挽回；他們花了很多時間，以及透過各種方式，錄下包括現任太流董事長李恆隆， 及國票金董事長林華德的談話。據瞭解，至少有四卷完整錄音帶；目前已經被披露的內容，只是其中兩卷的部分，為了保全證物，李家自己留下錄音帶外，也提供給 檢調單位和幾位友人。 　　只是，這四卷錄音帶非法錄製，不能當成法院證詞，必須有其他證物或證辭配合下，才有可能真正釐清案情。據瞭解，錄音帶內容清楚說明太百股權之爭 的黑幕，也證明第一夫人吳淑珍、御醫黃芳彥、前總統府副祕書長陳哲男、馬永成等，都直接介入ＳＯＧＯ經營權大戰，而總統陳水扁也知情。 　　根據一卷尚未曝光的太流董事長李恆隆錄音帶內容顯示，阿扁總統不但在九十一年九月，也就是ＳＯＧＯ股權爭奪關鍵日之前，「宴請國泰金控副座蔡鎮 宇」，還密電前財政部長林庸三「商討ＳＯＧＯ股權事宜」，種種跡象都對總統或其夫人不利；以調查局神通廣大的本領，葉盛茂不可能對錄音帶內容不知情。 陳水扁與在野勢力對決，安然度過罷免風暴。（陳愷巨攝）／時報週刊 　　再者，總統府方面一直強調，ＳＯＧＯ案證據到哪裡就辦到哪裡，所以調查局目前也以「無具體證據證明」黃芳彥與吳淑珍有涉案之嫌，呼籲外界不要抹黑調查局。但啟人疑竇的是，吳淑珍如果清白，調查局為什麼不能順應上意，早該約談第一夫人，以杜外界眾說紛紜的疑慮。 　　證 據 二 ：監聽電話內容及帳戶比對 　　ＳＯＧＯ案已調查一年多，據檢調人士透露，檢調早已對太百爭奪案中的相關人士，進行電話監聽外，並調出電話通聯紀錄及內容進行比對。同時也發現，其中不少內容，就與章家提供的錄音帶內容相符；但是，這些作業都是分散在各單位進行比對，最後的總結論，只有葉盛茂最清楚。 　　除了通聯紀錄比對外，相關人士帳戶也早就開始進行比對和調查，經過初步確認，ＳＯＧＯ經營權之爭的黑幕很多。據相關人士指出，雖然章家父子故意保留部分對自己不利的實情，但ＳＯＧＯ案基本上就是商場上的「黑吃黑」，從原本只是要尋求融資，最後卻被整塊取走。 　　不同於商場上的黑吃黑，ＳＯＧＯ案中又有總統府高層介入，而且至少有三批人馬同時出手，把事情搞得更加複雜。檢調人員指出，只要從電話內容，再加上帳戶比對，ＳＯＧＯ案究竟怎麼被吃掉的曲折內情，幾乎可拍成一部電影。 　　證 據 三 ：ＳＯＧＯ禮券流水編號 　　ＳＯＧＯ禮券流水編號在哪裡？這個問題檢調方面也早已有了答案。據指出，至少有三方人馬知情，一是ＳＯＧＯ現任董事長徐旭東，二是太流董事長李恆隆，三就是葉盛茂。 　　這些禮券流水編號，就是記載當初李恆隆提領的數千萬禮券，究竟流向何方、誰來使用。這不但要留下原始禮券編號資料，還要經過事後的比對，人證、物證相當龐大；但卻是ＳＯＧＯ案與第一家庭之間的關係，最為明確的證據資料。 　　據檢調指出，陳水扁在「向人民報告」中，之所以能夠精準掌握對ＳＯＧＯ案的說詞，就是在事前與葉盛茂交換意見；而檢調之所以一直未約談吳淑珍，為的也是把所有證據與說法整合完成。 一名調查員坦承，要不是媒體爆料，調查局怎可能去逮趙建銘。（陳愷巨攝）／時報週刊

　　根據調查局高層私下透露，以ＳＯＧＯ案和台開案如此重大的經濟犯罪來說，調查局早就已經掌握案情的來龍去脈；只是很多敏感的案子都要看長官辦不 辦，而不是調查員沒辦法辦。「不然像邱毅那麼忙，哪有可能去查這些事情，他爆的料都是調查員給他的。因為很多人都不爽自己在做白工，但陞官發財的都是別 人。」

　　「不說了！說也沒用，說多了又被別人扣上調查局內部鬥爭的帽子，但事實上就是互相包庇。」這名高層還意有所指地說，早在阿扁當台北市市長時，葉 盛茂就是政風室的高官；陳水扁總統上任不久後，第一個徵詢的就是葉盛茂未來接任調查局長的意願。只是當時葉盛茂不願給學長「難看」，才會讓調查局長王光宇 去領導調查局。

　　此外，調查局內還盛傳，駙馬爺涉及的台開案爆發後，局長葉盛茂被總統府「召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實。雖然討論什麼沒人知道，但在局本部早已議論紛紛；只是當時爆料的立委搞錯了時間，才被調查局以「烏龍一場」、「不願再隨外界起舞」巧妙地擋掉。

　　不過，透露內情的人說，向來士氣低迷的調查局，最近氣氛有些詭譎，原因是外界加上輿論的壓力，讓葉盛茂很掙扎；加上曾經傳出有泛藍人士多次密談，葉盛茂是否會動搖，拿出對阿扁不利的證據，就看葉盛茂天人交戰後的抉擇了。

　　總統欽點局長 調查員案子辦不動

　　報導／廖炳棋

　　「如果沒有媒體爆料，絕不會有ＳＯＧＯ案、台開案；因為總統府掌握調查局的程度，外界難以想像！」調查員改革協會發言人蘇玉麒說，前法務部長陳 定南，有次就曾對他講：「調查局長是總統欽點的，我連一點置喙的餘地都沒有。」蘇玉麒無奈反問記者：「這種情況下，你認為弊案辦得起來嗎？」

　　不管是台開案、ＳＯＧＯ禮券案，外界都對調查局寄望甚深，希望他們將這些案子查清楚，還給民眾對於清廉的期待；但幾個月過去，卻好像變成媒體在辦案，媒體爆料到哪，調查局才查到哪，不禁讓人質疑，自詡台灣ＦＢＩ的調查局，究竟是能力不足？還是受到政治干預？

葉盛茂（右）與總統陳水扁交好，調查局長的位置坐得不動如山。（陳怡誠攝）／時報週刊

　　蘇玉麒表示，其實目前很多的調查員，對此也感到相當不滿，「因為我們（調查局）是能力很強的單位，卻因為制度、定位受到箝制，案子才辦成這樣，如果沒有受到『上面』的壓力，不要說案子早破了，像黃芳彥早就被限製出境，根本別想出國假稱有病。」

　　蘇玉麒指出，表面上看來，總統府無法干涉調查局，但問題是調查局的人事和資金，都由總統主導的國安局掌控。例如調查局凡主任級以上官員，都必須 經過國安局的批准才得以任命；而調查局內負責情報、保防、偵防、布建等業務處室，都有國安局的資金在其中。更扯的是，稍微大一點的司法案件，還要國安局的 批准才能偵辦，「像我之前辦過一樁華僑信託的案子，國安局還打算掩蓋我其中一名主嫌，你就知道政治干預有多嚴重了。」

　　陣前換將，辦案大忌

　　「不過，隨著時代變遷，現在國安局也不太敢明目張膽插手司法案件，我們都以為日後辦案會好一點，想不到卻更糟糕。」蘇玉麒解釋，過去的總統還會尊重制度，不會直接干預調查局業務，但現在的陳水扁總統，乾脆就直接把調查局長葉盛茂找進府裡問話，讓調查局基層普遍反感。

　　「葉盛茂的老闆是陳水扁，不是法務部長！」蘇玉麒接著說：「你看法務部長、國安局長、警政署長都換人了，葉盛茂都不動如山，你就知道陳水扁是如何倚重葉盛茂。」也因此台開案、ＳＯＧＯ案爆發後，「總統是透過葉盛茂在運作的。」

　　葉盛茂真有介入台開案的偵辦嗎？「怎麼沒有？」以台開案為例，蘇玉麒就認為還會拖一段時間，沒那麼容易結案，原因就出在葉盛茂日前將偵辦台開案 的北機組主任秦台生，調升接掌經濟犯罪防制中心副主任；陣前換將原是辦案大忌，「但秦台生是十四期畢業，以這樣的期別升任副處長，他算是第一人。要是平調 秦台生，說不定到時會有怨言出來；將他高昇，秦台生就不會講話。至於台開案後續還有許多事情要查，人事調動後，新來的主任要掌握台開案，總還要一段時間， 這樣對總統府就算有交代。如此皆大歡喜，葉盛茂這一招可真高明。」

調查局主秘柯尊仁，遭踢爆與黃芳彥來往，造成基層調查員看法兩極。（鄧博仁攝）／時報週刊

　　主動偵察 避免干涉

　　「我想可以這麼說，過去調查局辦案，就好像鴨子划水，會花上好幾個月跟監、蒐集證據，對案情比當事人還清楚，等到時機成熟就一網打盡。哪像現在，案子辦得零零落落、不上不下，這都是因為有壓力的關係，使得調查員無法放手偵辦，能發揮的功力不到半成，心情都相當鬱卒。」

　　「其實調查局辦案不力，除了受到干預，部分主管也有問題。」像最近被爆料，與高捷掮客吳長生有交往的調查局主秘柯尊仁，蘇玉麒就認為他的行事不 當，「他以前是個不錯的長官，但怎麼會和工程掮客有往來？要知道工程一旦發生弊案，掮客都是第一個被鎖定的對象。另外，什麼禮物必須回送三萬六千元的禮 券？光是這一點，就足夠啟人疑竇。另外，ＳＯＧＯ案兩年前已成案，以調查局的功力，早知道黃芳彥牽扯在內，柯尊仁又怎能與他來往？」

　　蘇玉麒痛心地說：「很多案件爆發後，調查員都很想辦，但時不我予。」如果調查局不要成為某人的調查局，而是成為國家的調查局，目前最迫切改革的 地方，就是要模仿美國，將讓國會投票通過調查局長的任命，同時保障其任期，確保人事獨立，才能斷絕不當的政治力介入。另外，目前偵辦案件，地方調查站即使 查察最小的弊案，卷宗都還要經過本局層層關卡，前後要蓋十四個章才能偵辦，擅自查辦還會被記大過，因此最好賦予地方調查單位有主動偵察權，避免調查局被中 央干涉。

　　長官壓案 打老虎變笑話

　　報導／張志勤

　　太平洋ＳＯＧＯ案愈演愈烈，牽涉層級與案情也逐一浮現；不過，社會大眾疑慮的是，我們的調查局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情治單位，但好像所有搬上檯面的證據，幾乎都是來自立委或是關鍵人的爆料。

　　總統陳水扁曾說要檢調「放手偵辦」、「勿枉勿縱」，但對於ＳＯＧＯ案，調查局到底查了些什麼？還有，以「打老虎」為工作職志的調查員，是不是已經被「老虎」騎在頭上？

　　「打老虎？這是調查局內部最大的笑話吧！剛進來的時候，真有這種想法，但任何人都一樣，慢慢地你就知道更多內幕，在這里長官說了才算數。」一名平日與媒體熟識的調查員，劈頭對記者的問題澆了個冷水。

　　這位憤憤不平的調查員說，其實很多調查員不是沒有在「辦事」，以他們的專業技能與現代化高科技，很多「政府高層」的不法證據其實早就已經攤在陽光下，但重點是，「看我們長官辦不辦而已」。

　　「很多事情用膝蓋想就知道，你辛辛苦苦地把證據查到了，這些東西反而變成是上級去討好、巴結的籌碼；你不願意乖乖聽話，下次人事調動，準讓你吃 不完兜著走。」調查員說，調查局是一個封閉單位，還有一條「檢調人員不得將案情對外公開」的條文，讓同仁只能偷偷摸摸地私下對記者訴苦。

　　「還有，你以為邱毅那麼神通廣大，什麼內幕都知道？其實那都是我們辛苦查來的，只是上面長官和高層的私交都很好，講難聽點，有些官位還是對方『喬』的，所以案子才辦不下去，後來因為大家不爽，才當起了邱毅的深喉嚨。」

　　這名調查員還舉了一個事證。前陣子，一個剛結業的「菜鳥」女調查員義憤填膺地向長官「吐嘈」，指責現在的調查局和明朝的「東廠」沒什麼兩樣，儼 然成為皇親國戚毒害全民的朝「幫兇」，沒想到對方直接回應：「妳以後還想不想辦案？乾脆以後就當我們去酒店的花瓶好了。」調查局現在的士氣有多低迷，由此 可見一斑。

　　不過，民怨積久，一定有爆發的一天。現在就傳出，許多調查員決定不顧飯碗，起身「革命」，集體向局長葉盛茂提出「諍言」，如果串聯遭到打擊，或是忠言不被接受，基層調查員將醞釀反彈大爆料，抖出許多調查局不為人知的內幕。

(時報周刊 vol.1481, Tue, 11 Jul,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