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情懷

5月23日李敖有話說 倚老賣老的味道
我今年七十一歲了，可以倚老賣老了，倚老賣老的意思就是說，我可以大模大樣的，可以說話顛三倒四的，我可能講話說了又囉嗦了，又忘了可能。可是大家要習慣我為什麼呢？這就是倚老賣老的味道。為什麼要倚老賣老，因為活到我這個年紀，覺得什麼事情都可以放得開， 沒什麼放不開的，所以我跟大家說，我幾乎是一個不說謊話的人，到了這個境界不是說，為什麼說不說謊話呢，因為真話我都敢說，說什麼謊話呢，真話可以通行無 阻，我說謊話幹什麼呢。我告訴大家我的很多，以我的年紀，跟我的境界的一些感覺，前一陣子有外國記者訪問我，他說如果你跟我們美國人，比比看你像美國人什 麼人，我說我沒有像美國人什麼人，美國人有一個人要像我，什麼人，我說Mencken，他們一聽笑了，知道我講的內行話，就是M-E-N-C-K-E- N，就中文的翻譯叫做孟肯。

就這傢夥，他是當年美國的文人裡面，跟別人衝突最多的，罵人罵得最凶的，可是他的英文是一流棒的，他給美國式的英文，編了字典式的書定型，他是最了不起的 一點，孟肯就講了一段話什麼話呢，這話把它說起來就是說，他說這個人類爭取自由的，爭取自由為自由而戰的這種人的苦惱，就是你必須要花你很多的，你生命的 一部份，去保護這些，就是你做得很多努力，你發現你是為了要保護一些，我們可能用我們的標準看，一句罵人的話。其實美國的總統杜魯門罵他的五星上將麥克阿 瑟就罵他，這是種無奈，什麼無奈呢，就是我們做了很多努力，做了很多的犧牲，可是奮鬥的結果，要使一部份人佔到便宜，一部份人享受到好處，而那一部份人是 你討厭的，是你覺得很可惡的一批人，是一群是一批。可是你無法，你做一件功德的事情的時候，不順便不知不覺的，會有一批得到好處，因為你的努力而他得到好 處，因為你的戰鬥而他得到好處，因為你的犧牲而他得到好處，所以這就是一個，很苦惱的事情。所以對待這些小人物怎麼辦呢？你跟他生氣嗎？你不能生氣，你嚇 嚇他也不能，怎麼辦呢？只有逗他們玩或者尋他們開心，或者戲謔他們或者作弄他們，來平衡一下，或者說來紓解一下這種關係。

大家看這個有趣的一個畫面，大家看清楚這個，蠻好玩的，這是個唐朝的古物挖出來的，這是什麼這個俑，陶器做的什麼俑呢，這個是侏儒俑，就是人矮矮的人 Dwarf，矮的人這個俑挖出來的俑，侏儒俑看到沒有就侏儒俑，侏儒俑侏儒什麼人呢，就是養在宮庭裡面皇宮裡面，有的時候大官家裡也有，養了這些小矮子小 矮人，大家逗樂玩覺得他可笑，所以逗著玩。漢朝有名的這個有趣的一個人就是東方朔，東方朔有的時候，他就嚇唬這些侏儒，所以大家看到這個東方朔，東方朔 傳，這個漢書裡面東方朔傳，講到沒有，有一天這個東方朔，去騙這些侏儒，注意這個兩個字這個朱字，還是這個沒有人字邊，這古字這樣寫法，騙這些朱儒嚇唬他 們說，上以若曹，上就是漢武帝我們的皇帝，若曹你們這些小子們，說你們這些人無益於國用，對國家沒有好處，整天要吃要喝徒索衣食，今欲盡殺若曹，今天要把 你們這些人全部殺光，我們的皇帝，要把你們全部殺光，這個小矮子們聽到了以後，嚇死了朱儒大恐，又哭又鬧幹什麼哭，然後這個東方朔就跟他們講，就說你們要 免於一死，等一下上皇上就要走過來了，你們就全體磕頭，來要求皇帝來原諒你們，赦免你們的罪，然後一會聽說皇帝走過來了，朱儒號泣頓首，號泣就是又哭又 叫。什麼叫頓首呢，頓首大家注意，頓首是磕頭的時候，這個額頭貼地叫頓首，就行很重的禮，不貼地這樣子不叫頓首，就不叫頓首，頓首就是一種貼地的，然後 呢，哭。然後皇帝就問，說你們為什麼哭鬧？哭什麼東西？磕頭什麼東西？他們就朱儒就跟漢武帝說，說是東方朔說，你要把我們全殺掉，你皇上要殺我們全體。然 後呢，皇上就是漢武帝，知道東方朔花樣很多，就問他何恐朱儒？東方朔說，要嚇唬這些小矮子，就是說剛才我所說的，就是你們這些，可惡又可愛的一群人，我要 作弄你們，我是個天才我要作弄你們，所以就編謊話來嚇唬他們。

我跟大家講，我李敖活到這個年紀，我的這種玩世的性恪，會開很多人玩笑，會說那種很刻薄的話，或者說那種很重的話，或者說那種傲慢自大的話，都是因為我有 一部份原因，就是要恐朱儒，就是我要嚇嚇唬這些小矮子，他並不是真的小矮子，我是巨人在看到那些，所謂正常的高度的人，在我李敖眼裡看起來，也是朱儒。

他在知識層面在思想層面，他是朱儒，所以有的時候我李敖也會，危言聳聽也會開玩笑，大家看這是當時，英國跟希特勒搞慕尼黑協定的，英國首相張伯倫，跟希特 勒簽字幕尼黑協定，後來等於覺得上了當了，後來才下臺，邱吉爾就做了英國的首相。後來就是二次世界大戰，他跟一個上議院的議員握手，這個上議院的議員大家 注意他，他叫哈里法克斯，哈里法克斯，他是什麼樣一個人呢？我講個故事給大家聽，他有一次坐火車，他椅子對面有兩個修女，兩個修女坐他對面，忽然火車進山 洞燈忽然停了，他就把他自己的手拿出來，這樣子用很大的聲音，親自己的手這樣，好像接吻一樣吻自己的手，是一個接吻的聲音出來，等到火車離開山洞，光線有 了以後，他就忽然站起來，對兩個修女就鞠了一躬，這兩個修女就妳看我我看妳，為什麼呢？就是甲認為乙跟這個，對面的坐在對面的，這個人接吻了，乙同樣的也 懷疑甲，而他對兩個人鞠躬，更增加了她們的懷疑，他會做這種惡作劇，這就是英國紳士，哈里法克斯的一個故事。我跟大家講人生能夠，在這個苦難的時代裡面， 你先知者苦心焦思會短命的，苦心焦思會得胃潰瘍的，而你能夠又要救國救民，你自已還要能夠活得很快樂，不出世這是很高的一個境界，所以我才跟大家講過那個 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