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貞昌在立法院說:﹁不能為人民打造一個安居樂業的環境,是政府的恥辱﹂。承審ETC案的受命法官李玉卿說:﹁大眾的利益是最大的考量﹂,她希望她的判決能夠提醒:﹁行政院機關在做決定時不要恣意﹂。
過去這一個星期,與民生相關的無預警停水、ETC突生變數,令人咋舌;與政治相關的二二八算舊帳、廢統事生新波,令人憂煩。在這樣的資訊環境中,蘇貞昌與李玉卿的言語,端的是讓人精神一振。
這些話其實卑之無甚高論,根本輪不到一個民主社會視為經典;即使在帝王時代、威權時代,也祇是福國利民的基本道理。但是蘇、李二人的話,卻上了報紙的頭條標題,足見這樣的基本道理在今天的台灣社會是何等需要。
他們尚不祇說了,他們也做了。李玉卿法官藉判決撤銷遠通電收的最優申請資格,把ETC渾渾噩噩的本質打回原形。蘇貞昌以鐵青的臉色、犀利的問話,把莫名其妙的北桃停水好好修理了一頓。
儘管什麼正面結果都還沒有完全發生,但他們的態度竟即刻決定了各方的觀感,更足見一般大眾對這樣的態度已經飢渴了多久!
這合該發生在早已解嚴、民主化多年、並號稱亞洲民主典範的台灣嗎?如果台灣在民主化的道路上已經走上了正軌,官員需要那樣表白?媒體需要那麼重視?民眾又需要這麼受感動?
台灣並沒有真的民主,或者說台灣的民主往往成了工具,不過供少數政客藉以掩飾如李玉卿說的﹁恣意﹂!
﹁廢統﹂就是一樁典型的案例。
陳水扁在宣佈廢統的理由中不就這麼說嗎?││廢統是基於﹁主權在民的民主原則﹂。也就是說,由於台灣是民主社會,所以要廢統。
但是我們卻實在看不出來,廢不廢統和台灣實不實行民主有什麼關係?我們更看不出來,台灣如今許多民主不上軌道的現象,怎麼賴上國統會與國統綱領?
祇有一點,好像國統綱領限制了台灣人民對未來前途定位的決定。但我寧可說,台灣祇要徹底以人民的利益為重,成為樂土,台灣的前途自然由台灣人民自己決定,不但贏得全世界的敬重,中共也不能強行奈何。如果台灣本身不民主,卻搞一切的倒退,即便廢了統,也不表示從此就斷了統。
可是陳水扁不在台灣的民生福祉與以民為本的道路上多所作為,卻因種種失政,難洽人心,便拿廢統來轉移目標,反過來卻標榜台灣主權在民。這究竟是真民主,還是假民主之名行他別有之用心?
在今天的兩岸與台灣內部形勢中,國統會的存在,非但不會妨礙台灣的民主發展,也更不會在台灣的地位問題上造成唯一的影響。但是一旦廢掉︵管他用什麼﹁終止﹂這個詞︶,就一定會牽動各方,帶來麻煩,甚至使台灣面臨險境。
那就會如蘇貞昌所說的:﹁不能為人民打造一個安居樂業的環境,是政府的恥辱﹂,以及違背李玉卿所希望的:﹁行政機關在做決定時不要恣意﹂。
廢統在如今百廢待舉的台灣,並沒有急要性,但卻會帶來傷害,損及國際信譽,甚至妨害了陳水扁自己念茲在茲的修憲大計。如此之恣意而為,必不能為人民打造安居樂業的環境,極可能在陳水扁的剩餘任期內,造就一個格外恥辱的政府。
且看蘇貞昌是怎麼責問水利官員的吧:﹁這是意外嗎?﹂﹁這是突髮狀況嗎?﹂﹁這是不可預見的嗎?﹂﹁為什麼還讓它發生?﹂﹁不必講那麼多!﹂﹁不要講到別的地方去!﹂﹁落差一點,就影響到一百萬人!﹂
同樣的問題,全民都應該責問陳水扁。而他所影響的可不祇是一百萬人吶!
奏完廢統三部曲,阿扁又找到新舞台
陳總統還沒玩夠呀?
二○○六年二月二十七日,陳水扁總統在國安會 議上做成裁決:﹁國家統一委員會﹂終止運作︵cease to
function︶,不再編列預算,原負責業務人員歸建;︽國家統一綱領︾終止適用︵cease to
apply︶。陳水扁親手﹁終止﹂了存在十五年的國統會、國統綱領,達成他非幹不可的﹁廢統﹂。
自春節拋出「廢統」風波後,曾有人以警察、愛吵架
的甲和乙鄰居三者來比喻美、中、台關係。過去,甲鄰居很強勢,常對乙大呼小叫,乙鄰居不見得理他;後來,
甲鄰居學聰明了,覺得乙鄰居鬧事的時候,自己不出面,就請﹁警察﹂來調停;但這一次,陳水扁執意廢統,美國這個世界警察都到了家裡了,扁卻﹁持槍拒捕﹂,
說要廢就要廢;最後,覺得關係不要鬧這麼僵,扁﹁擁槍自重﹂,給美國老大哥一點面子,﹁廢統﹂改為﹁終統﹂。從﹁持槍拒捕﹂,到﹁擁槍自重﹂,扁﹁吃美夠
夠﹂、﹁吃人夠夠﹂,一意執行自己的意志。
阿扁錯了嗎?
自稱﹁委屈﹂,也製造﹁委屈﹂,因為這﹁委屈﹂可以讓他的﹁廢統﹂基調繼續玩下去
接下來,陳水扁還沒玩夠,隨即要上場的,是他念茲在茲的﹁修憲﹂大業。原本,﹁終統﹂之後,相關議題或可暫告段落,但偏偏藍軍忍不住氣,準備罷免總統,這讓腸枯思竭擔心沒有﹁合情合理﹂舞台的陳水扁,又﹁聽聲辨位﹂,找到出招的空間。
在﹁釐清二二八,守護新台灣——二二八事件五十九週年中樞紀念儀式﹂上,陳水扁對著台下坐著的馬英九質疑,如果國民黨主席馬英九認為﹁台獨是選項之一﹂,就應該支持廢統。
陳
水扁說,當他在思考要終止這個﹁荒謬時代的荒謬產物﹂時,卻承受了來自黨內及黨外的巨大壓力,他進一步解釋這個決定並不是如外界所說的片面改變台海現
狀,而是為了避免未來台海現狀被片面改變,而現在竟然有人為了這個決策要罷免總統。他﹁滿腹委屈﹂地質問:﹁把台灣未來的最後決定權還給台灣兩千三百萬人
民,難道阿扁錯了嗎?﹂對於他﹁還政於民﹂,還要接受罷免的挑戰,陳水扁連四問,﹁阿扁錯了嗎?﹂
陳水扁自稱﹁委屈﹂,也製造﹁委屈﹂,因為這﹁委屈﹂可以讓他的﹁廢統﹂基調繼續玩下去。藍軍要罷免他,他就訴求﹁還政於民﹂有何錯誤,這將助他一步步收攏曾經失去的深綠、甚至是淺綠的支持者。另一邊,即將要上場的修憲,也可藉罷免的訴求與反訴求連結住。
因
為,﹁廢統﹂是﹁還政於民﹂,﹁修憲﹂更是﹁主權在民﹂,藍軍要罷免扁,扁當然知道通過的門檻太高,罷免談何容易,但扁樂得﹁陪公子讀書﹂,扁因為他﹁
還政於民﹂結果要被藍軍罷免的委屈繼續訴求,接著,馬英九三月若赴美、三月反分裂法週年、四月的布胡會若批扁,扁都可繼續拿﹁還政於民﹂防守,馬必須解釋
為什麼要反對﹁還政於民﹂,民主立國的美國也得講清楚扁﹁還政於民﹂有何錯誤,中國恐怕也須思考過去台灣民氣凝聚的時候逼台的反作用力,一步一步,扁守住
就不失分,反倒是,對手一失誤他就得分。
三月、四月議題不斷,再加上民進黨可不時﹁大辯論﹂的兩岸議題,接著,依照總統府憲改辦公室的規畫,﹁民
間團體﹂將陸續提出各種憲改版本,﹁主權在民﹂戲
碼上場,﹁民間團體﹂提了,各政黨也必須趕在九月憲改版本必須進立法院的最後期限前提修憲草案,這麼一來,從現在到九月,從﹁還政於民﹂到﹁主權在民﹂,
基調都在陳水扁的掌握之中。
阿扁玩開了!
二○○七年底立委選舉公投綁大選,若過關,﹁台灣之父﹂名號將是陳水扁繼綬,公投不過,﹁台獨教父﹂光環已在他頭上
在地方,陳水扁已經開啟萬餘場的﹁千村萬戶﹂修憲講堂,課堂上,總是有人不忘﹁耳語﹂,﹁這部憲法是中國人的憲法,所以一定要修,台灣人為什麼要用中國人的憲法﹂,以及﹁馬英九說要終極統一,在這部中國的憲法下讓馬英九這中國人來當總統,怎麼可以呢?﹂
這
麼一來,國會殿堂吵著要罷免一個訴求﹁還政於民﹂的總統,草坊民裡醞釀著﹁台灣人要台灣人憲法﹂的氛圍,一邊再拿著﹁終極統一﹂刀把架著馬英九脖子,然
後,就像陳水扁一直唸唸不忘的,﹁上次修憲,原本﹃國會減半﹄﹃單一選區兩票制﹄也都不過呀,後來還不是都過了﹂,因此他的﹁修憲﹂大業,也就不是沒有過
的可能。
不論如何,修憲草案在立法院吵吵鬧鬧,二○○七年中公告台灣憲法草案,開始進行公投的拉鋸,而二○○七年底立委選舉公投綁大選,若﹁修憲
﹂經﹁公投﹂過
關,台灣法理台獨事實便成,﹁台灣之父﹂名號將是陳水扁繼綬,公投不過,陳水扁也沒有輸,﹁台獨教父﹂光環已在他頭上,甚至可延續卸任後的政治生命。
另一方面,陳水扁也﹁吃美國夠夠﹂,他深知在南韓愈加反美後,美國不可能放棄台灣這﹁牽制﹂中國的關鍵戰略地位,因此他﹁玩開了﹂,這從廢統一路下來可以看出。
扁式三部曲演奏法
首部曲:神啊請給我多一點時間
扁拋廢統,邱、蔡、黃擬劇本拖延老美,以時間換取空間
據
瞭解,扁在發表﹁廢統論﹂前曾徵詢過幾位幕僚,當時幕僚都勸扁暫緩此事,幕僚都認為,這個議題確實可以﹁大炒﹂,但目前還不是時機。對於幕僚的建議,扁
當時不置可否,不過沒隔幾天,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拋出了﹁廢統﹂的震撼彈,眾人雖不意外扁把﹁廢統﹂當成話題,不過對於扁這麼早就拋出議題的時間點
都感到十分訝異。
扁大年初一才點起﹁廢統﹂的火,年初二就燒到了行政院副院長蔡英文等人的頭上。據指出,扁拋出﹁廢統論﹂隔天中午,蔡英文就緊急
找上國安會秘書長邱義仁和
外交部長黃志芳在外交部進行密談,談話內容主要在對扁的談話做出定調,包括建構一套扁﹁廢統論﹂的背景和意圖,另一方面,蔡英文等人也在﹁廢統論述﹂成形
後,第一時間就和美方聯繫,並先以這套﹁劇本﹂暫時﹁搪塞﹂美方,試圖在國內還在醞釀﹁廢統﹂氣氛之際,製造更多和美周旋的空間。
在美方尚未派密
使來台前,邱義仁、蔡英文、黃志芳等人的﹁劇本﹂確實達成了若干﹁拖延戰術﹂的效果。據瞭解,由於﹁廢統﹂議題敏感,美方認為過早出言遏制
恐怕有干涉他國內政之虞,因此在這段期間,美方除了以十分迂迴的說法表達立場,對於是否派遣密使來台也遲疑了一段時間,直到發現扁這次﹁廢統﹂看似是要﹁
玩真的﹂之後,美國代理亞洲事務資深主任的中國事務主任韋德寧︵Dennis
Wilder︶才匆忙赴台,而台、美長達十多天的隔海攻防,也讓扁的﹁廢統﹂雛型逐漸醞釀成熟。
二部曲:夢醒時分
美大夢初醒施壓,扁借力使力提談判條件
韋德寧來台後,和扁進行了六小時的密談。美方的基本態度,並未特意強調﹁廢不廢統﹂,而是認為,扁若廢統,等同於盡數違背了先前所承諾的﹁四不一沒有﹂,違反一個公開的承諾,對於美方而言,不僅是個大忌,對於近幾年所建立起的互信也會是個很大的傷害。
雖然美方表明是衝著扁的承諾以及瞭解扁的意圖而來,同時也要扁重申﹁四不一沒有﹂,但扁卻絲毫不讓出主導權,反倒﹁借力使力﹂,將美方要討論的重點不著邊際地移轉到﹁四不一沒有﹂的﹁前提﹂之上。
扁
認為,若要他遵守﹁四不一沒有﹂,首先必須﹁四不一沒有﹂的﹁前提﹂未變;扁的態度是,﹁中國不武,台灣不獨﹂已經不符合﹁維持現狀﹂的定義,他認為,
在中國軍事能力上揚,同時又﹁以商促統﹂的情況下,﹁現狀﹂早已向中國傾斜,台灣的籌碼反倒愈來愈少,而既然兩岸的﹁現狀﹂和當年有所不同,等同於喪失了
﹁四不一沒有﹂的﹁前提﹂,﹁前提﹂沒了,即使更動一下﹁四不一沒有﹂的內容,也不能說是違反承諾,﹁廢統﹂反倒可以說是一種﹁拉回現狀﹂的做法。
扁一意﹁廢統﹂,美特使韋德寧碰了一鼻子灰走人,不過據指出,美方在瞭解扁的想法後,確實有向中國溝通過減少對台軍力的議題,美方擔心,﹁四不一沒有﹂中的﹁沒有﹂沒有了,未來扁說不定會在任期結束前,將﹁四不一沒有﹂拆解得分崩離析。
三部曲:但是又何奈
扁利用美半信半疑、無可奈何達陣
韋德寧返美後又十天,扁還是砍了﹁一沒有﹂,不過接踵而來的,就是邱義仁對記者題問時回答,﹁是你說的,我沒有說﹂的﹁新五不﹂。亦即除了原本的﹁四不﹂,扁又提出新的﹁一不﹂,﹁祇要中國不武力犯台,台灣不會改變現狀﹂。
據瞭解,雖然扁不斷對美表示台海現狀已經改變,但和韋德寧密談到最後,仍對美承諾將﹁保持現狀﹂,並表示絕不會觸及美的底線,亦即﹁沒有更動國號、國旗的問題﹂,也因此,美方對扁的再度承諾雖半信半疑,但也不認為韋德寧是全然無功而返。
不
過,美方在確知無法攔阻扁﹁廢統﹂後,對於扁可能進行的﹁修憲﹂則產生了疑慮,未來也不排除打算利用降低禮遇規格、台美自由貿易協定、四月的布胡會等籌
碼,企圖阻撓扁再度﹁輕舉妄動﹂的可能性。可那都是後話了,畢竟扁最後﹁終統﹂,不僅再一次將美方拖入台海現況的泥沼,也一反原本的劣勢,使美、中必須﹁
端﹂著他點,不要再視他如無物。
什麼人最可怕?﹁豁出去﹂的人最可怕,因為他什麼都不怕。陳水扁正處於這樣的狀態。對他來說,是你美、中把我當小弟,將我逼到牆角;在國內,有即將卸任必須留下歷史定位的焦慮;面對未來,得鋪陳延續政治生命的空間,種種情勢在扁眼裡看來,都必須﹁放手一搏﹂。
還有得玩呢!
從谷底翻身,這是陳水扁的生命經驗,一個豁出去了、也相信自己辦得到的人,很難撼動他什麼的
再
從結果看來,原本民調祇剩下﹁十分﹂的他,﹁終統﹂後支持度開始回升,有二○%,這就是他原來要的,藉由拉回基本支持者,二十分、三十分,一步一步打回
去。如此做法,都來自他的體悟,二○○○年選總統,他民調最後一名,是這樣一點一滴爬上去的;二○○四年,連宋合何等氣勢,他也一步步扳回局面。從谷底翻
身,這是陳水扁的生命經驗,一個豁出去了、也相信自己辦得到的人,很難撼動他什麼的。
回頭看看所謂的﹁四不一沒有﹂,﹁不會宣佈獨立,不會更改國
號,不會推動兩國論入憲,不會推動改變現狀的統獨公投,也沒有廢除國統綱領與國統會的問題。﹂
從後面倒過來看,﹁一沒有﹂已經幹掉了,接下來,陳水扁還要修憲,修憲得公投通過,那麼,就如﹁廢止﹂改為﹁終止﹂的換湯不換藥、與﹁改變現狀﹂的各說各
話,什麼叫﹁改變現狀的統獨公投﹂,運用一心,存乎扁意。
就像倒切香腸,陳水扁面對﹁四不一沒有﹂,將順序倒過來,一塊一塊地切回去,符合他的生 命經驗,一步一步地拿回來。誰說﹁四不一沒有﹂接下來就沒有了,阿 扁還有得玩呢,而且一定愈玩愈大,而且他還會反問:﹁我錯了嗎?
新閣揆滿月大體檢
蠻牛衝衝衝「蘇科長」報到!
美國故總統尼克森曾說:一個好的政務領導人,必須具備有三個條件,頭腦、膽識與一副好心腸,三者缺一不可。
政務領導人有腦有膽卻無心,這是獨夫;有腦有心卻無膽,這是懦夫;有心有膽卻無腦,如果不是莽夫,就是笨蛋;或者根本是層次不夠,其實祇是一個「科長」,這種風格若無限放大,祇是頭一味衝撞、沒有目標與方向之蠻牛,也許勤奮,但沒有格局與願景可言。
前新聞局長姚文智,冒天下之大不韙,以「行政裁量」為手段,又是撤照,又是自行解釋法令來查陸資,搞到媒體個個雞飛狗跳,建立他「天下第一勇」之名聲,也算得上有膽有腦,但權謀過甚不安好心,搞到現在為了「龍祥」、「東森S台」的國家賠償問題與究責成了新閣難題。
蠻牛上陣
每天都興奮地忙東忙西﹁到處衝﹂,
官員都怕酒窩消失、沉下臉的蘇貞昌
前行政院長蕭萬長,三十六年豐沛的公務歷練,勤於向專家學者請益,對國家大政方針自有見地,早期率先提出亞太營運中心、後又推動兩岸共同市場,都讓許多學
者,包含國際的專家呼應和研究之,算得上有腦;而出身自貧困果農之家,處理林園事件夜宿溝通,也是有心人。但他擔任閣揆期間,對李登輝、蘇志誠和劉泰英等
唯唯諾諾,被公然羞辱遞出辭呈又不了了之,因無膽被媒體普遍譏評為「阿信內閣」、「政壇老三」。政黨輪替後,在國民黨內受盡排擠,又無膽加盟李登輝和陳水
扁多次邀約,終究落得現在之「清涼自在」處境,朝野都無影響力。
就任已一個多月的行政院長蘇貞昌,常掛在嘴邊的﹁老鷹哲學﹂很有名,也就是:﹁該衝就要衝,不能衝時就不要衝,否則撞到玻璃帷幕會昏倒,就會﹃衝過頭﹄。
﹂上任行政院長後,蘇貞昌就像喝了﹁蠻牛﹂一樣,每天都興奮地忙東忙西﹁到處衝﹂,政府一出事,蘇揆衝前線,膽氣很夠,一個多月以來,精力充沛,更逼得底
下人都得把自己變成﹁衝衝衝﹂,每個官員都怕酒窩消失、沉下臉的蘇貞昌一開罵,誰也消受不了。
首次立院施政總質詢,蘇貞昌更說:「不能為人民打造一個安居樂業的環境,是政府的恥辱。」急民之所急,也是個有心人,但一個多月的運轉下,蘇式風格,能讓人民看到行政院是個有「腦」的機構嗎?
早出晚歸
蘇貞昌每天都準時七點半進辦公室,所有人也祇好跟著早到,到了晚上七點多,還可以看到鄭文燦趕著去院本部開會
蘇貞昌的勤快在歷任閣揆中少見,接任行政院長適逢農曆過年期間,所有人都還在放大假,他大年初三就跑到行政院辦公,院本部的相關人士知道後,直呼這個年假
都過得挺不好受的,急急忙忙趕回上班。春假過後後,蘇貞昌每天都準時七點半進辦公室,所有人也祇好跟著早到,以便供蘇貞昌﹁隨傳隨到﹂。
老闆﹁精力過人﹂,屬下當然也皮繃得緊緊,從週一持續到週五,無論是閣員或幕僚都會累,卻無法好好度過週末,因蘇貞昌週末卻照舊開工,甚至比平常還早到辦公室。內閣官員無奈地形容:﹁感覺院長每天都很興奮,我們也祇能跟著衝衝衝。﹂
一位內閣官員更指出,他曾在早上七時左右就接到蘇貞昌的電話,才知道蘇貞昌從家裡出門到行政院的路程裡,已經開始在用電話﹁盯梢﹂了。甚至還在內閣人事徵
詢期間,當時,剛被內定為新聞局長的鄭文燦尚未就任,前晚因參加尾牙在眾人力拱下多喝了幾杯,結果,第二天比蘇貞昌規定的上班時間晚到近一個小時,當時蘇
貞昌就板起臉孔,冷冷地說:﹁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另一方面,蘇內閣對上、下班時間則似乎﹁沒有概念﹂,到了晚上七點多,還可以看到鄭文燦抱著一疊公文
趕著去院本部開會,幕僚私下也說:﹁九點前能結束工作就要偷笑了。﹂
過年期間,因碰巧發生許多重大治安和公安事件,讓要求在第一時間掌握資訊的蘇貞昌相當無法忍受。亞力山大出現公安事件時,蘇貞昌雖然第一時間得知消息,卻
不知傷亡情形、發生原因,也無法掌握後續處理情況。那時,蘇貞昌等了五分鍾後,忍不住立刻打電話給秘書長劉玉山要求改善,才掛完電話,蘇貞昌又補了一個電
話給內政部長李逸洋,講的還是同一件事。
該罵就罵
蘇貞昌對閣員十分不留情面,人在外頭,就在外頭罵,人在質詢台上,就在台上罵
除了要求底下人第一時間回報,蘇貞昌更討厭回報時沒有三句話就進入重點,他會抬起頭,將眼睛瞇成兩條細細的縫,從其中射出銳利的眼光看你,免不了又是一頓
痛罵。據瞭解,李逸洋在執行﹁清源專案﹂前,曾為了設計這個專案的名稱和口號,拖緩了計畫的執行,當時蘇貞昌就把李逸洋叫過去劈頭就罵:﹁不用管口號是什
麼,我要的是數字和績效,要怎麼有績效?就從失竊率和銷贓管道兩方面去查,雙管齊下,我不信成績出不來。﹂
過去謝長廷擔任閣揆時,若對閣員有所不滿,通常祇會把閣員叫來叨唸幾句,不會在公開場合讓閣員難堪,但蘇貞昌對閣員卻十分不留情面,人在外頭,就在外頭罵,人在質詢台上,就在台上罵,有時還和閣員﹁隔空﹂擦出火花。
諸如最近蘇貞昌針對北、桃縣缺水事件,在媒體前怒罵水利署長陳伸賢、水公司董事長徐享昆,還嫌經濟部次長侯和雄簡報內容不足;對於金管會主委龔照勝在院會
中沒有就立委質詢做出明確回答,蘇貞昌在一旁也不緩頰,反倒轉頭﹁訓誡﹂龔照勝,還對比龔照勝和李逸洋的答詢態度,要龔﹁多學點﹂;而教育部長杜正勝和詩
人餘光中互批,蘇貞昌看了也很不滿,還在院會上數落了杜正勝一頓。
儘管某些事情確實是閣員表現有問題,但蘇貞昌檯面上這樣不給閣員台階下的作風,已經引發一些部會閣員的不滿,有閣員抱怨:﹁要刮人,也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吧!﹂
再如像是中油油價調漲、ETC等爭議,蘇貞昌雖不將自己擺在前線,但也儘量由副院長蔡英文、政務委員林錫耀等人﹁代勞﹂,這陣子油價成為國內焦點,令蘇貞
昌不悅,什麼各有職權就擺一邊,甚至連「市場法則」也拋開,行政院不但出面滅火,把已經邁入民營化的油價主導權收回行政院決定。
上緊螺絲
院本部的官員,天天早上看報紙討論當天施政重點,然後,分別下達指令到各部會,部會根據上層指令再動作
因此,在蘇揆意志下,蔡英文主導的「財經小組」就要求新任經濟部長黃營杉,對於電價、水價、糖價等議題,不論市場是否已自由化,不管是否已經破壞了二十年
來的「自由化」政策主軸,經濟部硬是要全部收回主導權,台電、水利署、台糖最近還接獲經濟部及國營會的公文「警告」,在行政院的「財經小組」要求下,不准
就價格對外發言,行政院本部一切都一把抓,經濟部的專業都全部退位,自由化經濟方針也不談了,部長已淪為是奉命行事的科員了,也難怪,最近經濟部許多官員
都自稱自己是在「經濟科」上班。
但蘇貞昌可管不了這許多,在「強幹弱枝」思維下,他﹁上緊螺絲﹂力道依然十足,也讓院內近來冒出不少﹁東施效顰﹂的﹁小蘇貞昌﹂,院本部的官員,天天早上看報紙討論當天施政重點,一開就是兩、三個小時,然後,分別下達指令到各部會,部會根據上層指令再動作。
於是,一個有趣的場景,在許多部會都發生了,每天一大早,各部會部本部擠滿了大小官員,全都在等待行政院的指令,但蘇貞昌看報紙可是很仔細的,往往「輿
情」一談就兩、三個小時,部會就待命著兩、三個小時,也是拚命看報紙,揣摩院長可能會對哪些新聞關切,忙著找資料,以免待會兒接到院長的電話,不要因準備
不周而又挨一頓罵。
這情境,說好聽是人人上緊發條,但卻有許多隱憂正逐漸發生,首先,並不是每個閣員和幕僚都能夠像蘇貞昌一樣,每天像是喝了十幾瓶的﹁蠻牛﹂精力無窮,就有閣員也私下抱怨,老闆每天﹁衝衝衝﹂,底下人疲於奔命,簡直忙到快虛脫。
聽候指示
蘇貞昌逼得愈緊,各部會愈沒有自主性,所有一切日常運作全等院本部指示再行動
要怎麼辦?精力有限,一天也不是四十八小時,最聰明的「策略」就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許多部會已經學會了放下手邊的工作,等著上面指令再動作就好,於
是,蘇貞昌逼得愈緊,各部會愈沒有自主性,所有一切日常運作全等院本部指示再行動,十幾萬的公務員,變成都要等著中央指令,不動不錯,少動少錯了。
一資深閣員核心幕僚指出,這是由於蘇貞昌是個「靜不下來」的人,祇要遇到事情,往往就一個電話撥給部會首長。如果部會首長可以在第一時間,回應蘇貞昌所有
的問題,讓他獲得圓滿答案,就不用直接面告蘇貞昌。然而據瞭解,多數的情況是,由於部會首長通常都不會太清楚一些細節,或是對蘇貞昌的指示,一時無法提出
具體的評估,這時候,蘇貞昌會直接﹁請﹂部會首長帶著相關資料,直接到行政院﹁報到﹂,大家來當面討論。
部會首長對於接到蘇貞昌的電話,總是顯得壓力緊繃,深怕一個不小心,又得跑一趟行政院,畢竟一趟路程往返,祇會讓自己原本排訂的行程延誤,而耽誤了辦公時
間,但一切都無法預測,更不敢到處跑自己的行程,最好就是待在辦公室中,免得院長找不到人,或是已經離開台北市視察業務,卻又得一路狂奔趕回院長室。
不過到了政院,部會首長還是通常也沒有說話的分,因為蘇貞昌通常就直接要求各部會首長﹁照著辦﹂,連過去蘇貞昌最機伶的幕僚廖志堅,對於一項決定,﹁挑戰﹂蘇貞昌十次,通常也祇有一、兩次能改變蘇的意志,何況這些和蘇貞昌還在彼此熟悉的閣員們,怎敢逆龍鱗?
戰戰兢兢
官員都在等指令,好像都成了「科員」了,蘇院長則像極了「蘇科長」
內政部長李逸洋近來就因為蘇貞昌一句﹁拚治安、救卡奴﹂,隨即挪出了一支部長室電話,設置二十線自動跳號的﹁不當討債檢舉專線﹂,並召集二十名各單位同仁
輪流接聽,從早到晚都有專人替民眾服務,每週七天不休假,同時,部長辦公室內原本接待外賓的沙發椅,也被一張架設申訴專線的辦公桌給取代,足可見蘇貞昌意
志的驚人,讓一大批內政部的文官全部放下原本的職掌,全投入一個專案在努力,部長室因此像是民眾陳情中心。親民是夠親民了,但內政部長和一個小科員有什麼
差別呢?內政部不是還有社會福利政策要研擬、或者是都市計畫與國土計畫要規畫嗎?這些問題,蘇貞昌目前沒注意到,所以,內政部各官員也不這些「非當務之
急」擺在工作重點了。
即便不用跑行政院,蘇貞昌也有可能﹁親臨﹂至各部會首長面前。據瞭解,北、桃縣發生缺水,經濟部當天下午得知也回報給政院,蘇貞昌知道後,匆忙和黃營衫聯
繫,但黃營衫對此事後續情況的回報卻﹁ㄌㄧ ㄌㄧ ㄌㄚˋ
ㄌㄚˋ﹂,蘇貞昌趕忙叫次長侯和雄到政院做簡報,侯的簡報也十分含糊,蘇貞昌十分不耐,後來就自己撥了很多通電話,但也問不到確實的情況,於是蘇貞昌匆忙
南下,親自站到第一線,也﹁順道﹂痛斥了幾個官員。
但二月二十六日,原本侯和雄與水利署官員可是把重點放在可能在五、六月間將發生的「竹科缺水」問題,對經濟部來說,一相關官員就很不滿地問:「水利署與水
公司已經在處理了,也很急著處理了,但難道院長罵一罵,濁水就會清?」經濟部更在乎的是,竹科的廠商用水量極大,一旦缺水對台灣經濟的損傷可大了,所以,
二十六日,侯和雄與水利署特別帶著媒體去視察寶山二水庫,除了盯進度外,也是想讓竹科業者安心:政府很重視竹科缺水問題,而且已經在處理了。但蘇揆一發
怒,侯和雄等所有官員都被要求到板新水廠去挨罵,這一個視察團就在「家裡沒大人」情境下,由一些小科員領軍,變成一日遊,看看水庫風光,然後跑去採蕃茄
了。
但是,蘇貞昌似乎還是沒有管這些,他一個人狂熱地幹這個、拚那個,每天被刮、被操、被盯的內閣們如履薄冰,每個部長都像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小科員,每一天戰戰兢兢地在度日,問題是,﹁衝過頭﹂的蘇貞昌,能讓這個蘇內閣﹁戰鬥﹂多久?
因為所有的部長都愈來愈小了,他們不需要規畫政策方針,也沒時間視察屬下成百上萬的各官署業務,都在等指令,都忙著跑院本部,好像都成了「科員」了,蘇院
長則像極了「蘇科長」,政府又何必需要分官設職,擺上十幾萬個公務員呢?一個行政院的國家機器這麼大,卻都祇等著中央的一個人意志在運轉,在滅火,讓人不
禁憂心,這樣幹,能撐多久呢?
立委給蘇貞昌的滿月評語
你幸福嗎?不太美滿喔!
總統陳水扁上任六年,就已經換了五位閣揆,次
數之頻繁,令人咋舌。蘇貞昌目前被視為綠軍挑戰二○○八的﹁最後希望﹂,他的走馬上任,格外令人注目;藍軍對於這位行政院新來的﹁總教頭﹂,也是嚴陣以
待。如今,蘇內閣﹁滿月﹂,初上任時對蘇內閣有﹁長命百歲﹂的期許與譏評的立委們,對蘇內閣又怎樣﹁卜斷運勢﹂。
張顯耀、李鴻鈞看蘇貞昌
遇到問題祇會閃的躲避球內閣
在立院備詢時,親民黨立委張顯耀曾拿著一顆躲避球,意有所指地諷刺蘇內閣的行事作風是﹁遇到問題祇會閃,不敢回答﹂。蘇貞昌聽聞後,臉色明顯一僵,但是藍軍立委卻是紛紛鼓掌、大聲叫好。
親民黨幹事長李鴻鈞也認同﹁躲避球內閣﹂的說法,他表示,蘇內閣的處事風格以﹁祇打蒼蠅、不打老虎﹂八個大字就足以形容,祇敢處理一些和政治無關的議題,
對於真正的大問題,例如總統府的政策搖擺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也不敢去觸碰。他認為,尤其是總統府推翻了以往﹁四不一沒有﹂的說法,這是關係到兩岸和平的
重大議題,然而堂堂一個行政院長,在立院上連回答問題都不敢。李鴻鈞直嗆,干預行政院的結果:﹁陳水扁再換幾個院長都一樣啦!﹂
李鴻鈞認為,到目前為止,根本沒有看到蘇內閣在做事。他還批評,蘇貞昌甚至連用人方面都有很大的問題。舉例來說,教育部長杜正勝的狀況連連,還鬧出了﹁音
容﹃苑﹄在﹂的大笑話。但李鴻鈞說:﹁杜正勝可說是問題一堆的頭痛人物,想請教蘇院長,為什麼這樣有爭議性的人都可以連任?﹂
潘維剛看蘇貞昌
權力被架空的傀儡內閣
親民黨認為蘇內閣是﹁躲避球內閣﹂,國民黨團書記長潘維剛則同情蘇內閣,根本就是權力被架空的﹁傀儡內閣﹂,除了專為陳水扁收拾爛攤子之外,什麼好處也沒
得到。潘維剛認為,雖然可以感受到蘇貞昌﹁極力想做好﹂的誠意,但是另一方面,蘇貞昌卻把自己侷限在小小的空間內,遇到國防、兩岸,以及外交等敏感議題,
立刻變成了一隻應聲蟲,甘願聽令陳水扁的總指揮。潘維剛嘲笑蘇貞昌甚至是一字不漏地再講一遍陳水扁的話,不敢稍有異議,根本是把行政院長祇當做傳聲筒,她
說:﹁這樣的話,蘇貞昌乾脆做內政部長就好了嘛!﹂
洪秀柱看蘇貞昌
躲避球內閣、傀儡內閣、噤聲內閣
蘇內閣有了﹁躲避球內閣﹂、﹁傀儡內閣﹂的封號,國民黨籍立委洪秀柱則認為應該再加上一個﹁噤聲內閣﹂,才足以描繪出蘇內閣的全部輪廓。
﹁對於政治性的議題,蘇貞昌閃躲得非常地厲害,因為他不想得罪陳水扁。﹂洪秀柱直指蘇貞昌為了選二○○八的總統大位,現階段祇得忍耐陳水扁。這個心態表現
在行為上,就是凡事低調、拚命閃躲問題,﹁要委屈、要忍耐﹂,即便蘇貞昌知道陳水扁有錯,也不敢隨便反駁,祇敢講:﹁我心中明白。﹂所以,洪秀柱批評蘇貞
昌辦公:﹁祇要看總統所下的公文就可以了!﹂
此外,洪秀柱長期觀察蘇貞昌的行事作風,她說:﹁這個人常打自己家的孩子給人家看。﹂洪秀柱說,蘇貞昌動不動就﹁震怒﹂,時常開起門來﹁訓斥﹂、﹁吐槽﹂
下屬給媒體看,藉以表示說他是有魄力、治軍嚴謹的領導人。所以,每當政府有疏失的時候,蘇貞昌就利用類似的手法來轉移焦點,讓民眾認為當局非常重視這個問
題,以﹁疏導﹂民怨。但洪秀柱問:﹁打過小孩之後,問題解決了沒有?﹂
綠營立委看蘇貞昌
做事實在、目前表現得不錯
相較於藍軍的猛烈批評,綠軍則是多半持肯定的態度。民進黨立院黨團幹事長陳景峻就認為蘇內閣的表現很好。他表示,蘇貞昌做事實在,既沒有虛華的外表包裝,
也不祇是喊喊好聽的口號而已。陳景峻說:﹁蘇內閣遇到事情都會立刻反應,譬如卡債、缺水問題,以及ETC的危機處理,老百姓馬上都可以感受到政府有在重
視。﹂民進黨立院黨團書記長葉宜津也表示,蘇閣揆目前表現得不錯,就行政院和立院協調的次數來看,頻率確實比以前來得高。
同為綠營的台聯黨團總召黃適卓雖然也給了蘇內閣﹁實事求是﹂的評語,可也提出但書。他表示,雖然卡債等風波,在蘇閣揆的指示下能夠迅速反映民意,但是大政
策的規畫,目前為止祇有看到蘇貞昌喊口號。如何﹁深耕台灣、佈局全球﹂,所有的細節、做法、還有政策,都沒有看到蘇貞昌提出具體的措施。
在陳水扁頻頻換將的情況下,綠軍閣揆迅速消耗,因此對於蘇內閣,綠軍可說是呵護備至,還有人戲謔地說,他算是歷任最﹁幸福﹂的閣揆了,根本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祇不過,從年後蘇貞昌正式接掌內閣大權算起,位子還沒坐熱,就為了信用卡卡債、ETC出狀況、北台灣缺水……等民生問題忙得
團團轉。另一方面,陳水扁在二二八前夕又拋出﹁廢國統會﹂的議題,讓前往立法院接受總質詢的蘇貞昌被藍軍叮得滿頭包。看來,蘇貞昌這個﹁幸福內閣﹂,幹起
來也不是那麼幸福。
說兩
個都還健在,時代都離現在不遠,許多人都還記憶猶新的行政院長級人物的故事,行政院長蘇貞昌可以比較比較,探索思考。
身先士卒
除了主流媒體的聲音,地下電台的另類看法,蕭萬長也一樣重視而且從不輕忽
第一位叫做蕭萬長,和蘇貞昌在「後陳水扁時代」卡位戰中接任一樣,蕭萬長也是在「後李登輝時代」卡位戰的氛圍中,接下了行政院長。當時由於連戰因「白曉燕
案」聲望重挫;宋楚瑜也因「凍省」下定決心要走上一條不知會如何發展的「自己的路」。所以蕭萬長接任之後,挾著三十六年的行政歷練,與財經圈豐沛人脈及民
間高聲望,蕭萬長積極想要在閣揆位置上,創下耀眼政績成為自己更上一層樓的資本,而當時,各界對蕭萬長也頗有寄望。
當時的蕭萬長,深知閣揆這位子對他前程的重要性,和現在的蘇貞昌一樣是卯足了勁在幹。所以蕭萬長也是一切都身先士卒的,各部會不論大小事,蕭萬長很勤快,
他每天一大早就廣泛閱讀報紙,和幕僚洽商,大大小小事他都有想法,辦公室裡的傳真機永遠都有他信賴的「專家學者」給意見,辦公室的電話也永遠有一些「朋
友」和他反映民意。而他的辦公室主任胡富雄的辦公桌旁,更是總有擺著收音機,除了主流媒體的聲音,地下電台的另類看法,蕭萬長也一樣重視而且從不輕忽。
專業領導
各部長反應慢了點,出了事媒體報導後還沒處理,蕭萬長的關切馬上跟進,要部長立刻補資料
和現在「好為部長師」的蘇貞昌一模一樣,自己「準備得很充分」蕭萬長也是常把部長找到辦公室來當面「口試」,部長準備不周或還想不清楚,老蕭就面授機宜一
番,頗有「專業領導」的氣勢。同樣的和蘇貞昌對閣員很嚴厲般,「微笑老蕭」起初對部屬卻一點都不會微笑的,各部長反應慢了點,出了事媒體報導後還沒處理,
蕭萬長的關切馬上跟進,要部長立刻補資料,做說明,當時許多部會首長可是很怕蕭萬長不厭其煩之「叮嚀」的。
不讓蘇貞昌專美於前,當時的蕭萬長也可都是身先士卒衝在第一線,上任不滿一個月,中油出現工安事故,經濟部長王志剛還沒出面,蕭萬長就已經有所反應了,東
南亞出現經濟風暴,還沒燒到台灣,蕭萬長的辦公室早就已經跳過相關單位,多次找專家學者開應變會議了。對於這麼一個勤勉肯出面的閣揆,百姓當然滿意,因此
他的聲望在掌政初期居高不下,常是七成以上,在高民意滿意度的激勵下,蕭萬長對閣員愈來愈嚴厲,一度還要研考會每週都要進行好幾場民調,還會新聞局彙整所
有媒體報導,以供他替各部長「打成績單」,做為內閣改組的依據。
忙著滅火
天天都在危機處理,結果天天都有新的危機要處理
但好景不常,不到幾個月,蕭萬長就嘗到苦頭了,因為凡事都是院長衝在第一線,媒體和民眾的口味變大了,祇要有事,都要行政院長出面,祇有行政院長處理了,
才算政府重視到民瘼了。結果搞到蕭萬長變成每天要馬不停蹄到處滅火,天天被各種事件牽著鼻子走,不但行政院施政步調被拉扯,各部會也都被危機處理搞亂了所
有施政優先順位,終於滅火滅到來不及了。
因此弄到老蕭自己苦不堪言,當時他和他的核心幕僚們就多次埋怨:每一天都要「滅火」,施政的步調全「亂」了,沒有了「一致性」和「規畫性」,「天天都在危
機處理,結果天天都有新的危機要處理」。
其實,蕭萬長和他的僚屬們並不是不知道該幹些什麼事,也不是不知道什麼事情才是對的,但一開始就急著搶第一線,結果搶掉了所有部長應有得職權,不斷站在第
一線的結果,蕭萬長內閣後來換來的是「災難內閣」之譏,高聲望的滿意度在幾次危機之後,突然崩解,直到他卸任前,都很難回到六十分。
科長格局
江丙坤隨身帶筆記本,喜到哪裡聽到有問題更一定記下來,回到辦公室也一定會親自交辦
另一個院長級的人物是閣揆呼聲一直很高,卻已經多次擦身而過的江丙坤。江丙坤雖然在仕途上,一直是和蕭萬長亦步亦趨,但坦白說,早期政壇從來都不看好江丙
坤有朝一日會成為閣揆,總把他視為是一個盡心盡力、執行力強的專業官僚,但視野和格局都不足以成為掌政者。
早期的江丙坤一直有一個封號:「江科長」,他對經濟部內大大小小的事都嫻熟,每一個事情都親力親為,經濟部每一份交到他辦公桌上的公文,承辦官員不論大
小,江丙坤都規定必須用鉛筆在公文右下方寫下姓名與電話號碼,因為祇要發現有問題,或者不周延,一定會接到江丙坤親自打來的電話,和現在個性急,每天「奪
命連環Call」部長的蘇貞昌,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和蘇貞昌一樣,以「執行力」著稱的江丙坤早期也是一個喜愛站在第一線的政務官,他隨身帶有筆記本,喜歡到第一線去找問題,到哪裡聽到有問題更一定記下來,
回到辦公室也一定會親自交辦,之後,還會不斷地追蹤進度,所以,當江丙坤擔任經濟部長時,民調資料中,聲望也高常在七成以上,是繼孫運璿和趙耀東以降,經
濟部聲望最高的部長之一。
儘管江丙坤有高聲望,但李登輝和連戰原本卻不願意讓江丙坤負擔起更大的政治責任,其中,除了「戒急用忍」和李登輝不同調外,江丙坤因此被冷凍了一陣,後來
李、江誤會冰釋,李登輝一度還想讓江丙坤取代徐立德。但是,和蕭萬長不一樣,李登輝並沒有安排江丙坤參選,或者歷練黨務與擔任政治性的陸委會主委。據瞭
解,李登輝、連戰是覺得江丙坤「格局不夠」、「就祇是科長思維」,所以,江丙坤在一九九六年內閣改組時,因此成了中華民國政府第一位不兼任政務委員的經建
會主委,政治前景走到盡頭。這位「陽春主委」當時苦悶極了,多次就想要賦歸,趁還有精力時到民間企業闖蕩算了。
幡然醒悟
科長要有「膽」,敢去挑戰不可能的任務。政務官則是要有「腦」,他要想的是整體的發展
直到一位曾和孫運璿時代一起「拚經濟」的財經耆老一席話,點醒了江丙坤,這位耆老說他告訴江丙坤:「政務官和事務官不同,科長是要身先事卒,重視執行效率
的。」但政務官之所以不同於「科長」,科長要有「膽」,敢去挑戰不可能的任務。政務官則是要有「腦」,他要想的是整體的發展,想像未來的格局,預估三年、
五年以後可能要面對的挑戰,提前準備,規畫好政策,一個天天跑在外面的政務官,將會造成腦中想的都是已經發生的問題,都祇能做滅火的工作。
江丙坤於是想通了一件事,就是政府有三種類型,一種是「未來式」的政府,這種政府是有長期的眼光,雖然不能預見未來一定會發生的事情,然而祇要願意,都可
以整理出未來最關鍵的變數,有心的人都可以控制好這些在舊結構冒出來的新現象,用腦理解舊結構的強度,與新現象的力道,事先規畫出種種選擇,未來演進的軌
跡將可以胸有成竹,好整以遐地進行政策準備。
第二種叫做「現在式」政府,就是忙著解決當下的問題,是一個「挑戰與回應」的政府,有了挑戰馬上動員解決,忙得不可開交,但已無遐思考下一步要怎麼走。第
三種則是「過去式」政府,龐大的國家機器通連管道已經失聯失序,所有的問題都是爆發了,見報了,相關決策者看了報紙才知道,而愈是看重媒體,愈是把媒體報
導話題當成施政第一順位的掌政者,將使政府永遠祇能在追趕著層出不窮的問題,火氣再怎麼大,個性再怎麼急,都是在危機處理,未來的規畫已經無力處置了。
肯幹實幹
一個人想要掌握一切,一個人就要解決一切,祇有愈來愈焦頭爛額,愈來愈多危機要處理
想通這個道理的江丙坤,於是一改他衝在第一線的風格,他用了足足十個月的時間,除了一些視察與請益及例行公務與會議外,就是窩在他的辦公室內沉思、看資
料,把所有政府的施政計畫都羅列出來,拿出一張A4紙,每一天,每一刻就是嘗試要把所有的大政邏輯地放在同一張紙上,找出所有的對應與關聯性。
經過這十個月的苦思和用功,江丙坤還真的可以用一張A4紙就可以完整描述起台灣的發展藍圖了。光有「執行力」的「江科長」也因此成了過去式,開始具有「思
考力」的江丙坤的格局和思考層次已非吳下阿蒙,因此被連戰視為接替蕭萬長的閣揆人選,政黨輪替後,多次成為民間與企業界「夢幻閣揆」的候選人,陳水扁也多
次嘗試找他入閣。雖然因為外在的政局,江丙坤終究祇是閣揆候選人而已,但他在企業界與一般民間的聲望,依然比已經替換過好幾回的任何閣揆還高很多,就算是
現在,一談起國家的發展及對策,江丙坤依然是信手拈來,侃侃而談。
政黨輪替之後,民進黨如走馬燈般換了五任閣揆,蘇貞昌知道,所有的人民也知道,蘇貞昌要是挺不住,民進黨也將沒有人可以組閣與掌政了。面對著「最後的王
牌」的冠冕,蘇貞昌當然急,急著要做出績效來;蘇貞昌也應該會怕,怕一出事,就會被政敵反撲,打倒趴在地上再也不能翻身。
但天下事從沒有「急」就可以解決的道理,帶領龐大行政機器施政,更不可能靠一個人的努力,就輕易可以創造奇蹟,因為天下事何其多,所以才要分官設職到需要
十幾萬公務員。但忙著衝衝衝的蘇貞昌,一個人想要掌握一切,一個人就要解決一切,祇有愈來愈焦頭爛額,愈來愈多危機要處理,蕭萬長就是先例。
所以,蘇貞昌恐怕需要稍微喘口氣,想一想蕭萬長與江丙坤的故事,將會發現,真正能「做實事」的竅門,其實不難,而且,根本不必動不動就衝上第一線,發怒也
從來不是解決問題之道。
變賣國家資產肥了誰?
不管喜歡或不喜歡,陳水扁與民進黨都承接了一個相當富有的政府。立法院這個會期還要審議特別針對國民黨黨產而訂定的「不當取得黨產處置條例」,國民黨在統治台灣數十年中,龐大的資產,這是個事實,不過國民黨「以黨領政」、「黨庫通國庫」的那段威權歲月中,不祇是黨產日益增長,國家財產的累積成果,也同樣驚人。
承接日方資產 國民黨時代國家財產豐厚
國家財產最早最重要的來源,是日據時代總督府建構的殖民體制。殖民體制下,日本人先是整理了「台灣私法」,再將原本民間契約性質的財產畫分統合入「公法」系統中。從「私法」不成文財產認定,到「公法」由總督府來界定財產屬性,這中間已經有很多土地、山林、產業落入到殖民政府的手中。殖民政府進一步在台灣發展特許產業,從早期的經濟農作、到後來的初級工業,這些產業的實質所有權,當然也都握在政府手中。
1945年戰爭結束後,國民黨接收台灣,同時也接收了總督府的殖民架構。而且接收過程的規定,使得國民黨成為比總督府更大的台灣地主、財主、產業主。因為除了理所當然接收下來殖民政府的財產之外,本來屬於在台日人擁有的動產、不動產、事業工廠,也一併都歸為國民政府所有。
1949年國民黨從中國大陸敗退來台,一百多萬新移民跟隨而來,國民黨更有理由必須維持承襲自日本人的那套官方財產制度。這份制度使得國民黨不祇是最大政治權力的擁有者,也是經濟資源的壟斷者。利用政治權力和經濟資源的互相配合,國民黨安定了隨同流亡來台的人士,也奠定了嚴密管控的計畫經濟的基礎。
數十年的發展,由國民黨掌握的國家財產,大概分成三大類。第一大類是土地與房舍。接收時期全台土地與房舍,被畫歸為國有者,都超過總數一半以上。後來隨著公地放領、耕者有其田到各地都市計畫的進行,陸續釋放出國有土地,然而至今公有地的面積仍然相當驚人。房舍部分,早期配發做為機關、宿舍、房舍之用,由各單位自行建檔管理,時日久遠之後,情況難免散落混亂。
國家財產第二種形式,是由特許產業轉化而成的公營事業。公營事業中有的是帶著社會主義精神,因關係重大民生利益,因而沒有開放民營,例如:電力、電信、鐵路。有的是因為產業規模太大,而且國家著眼於壟斷性利益而沒有鬆手的,例如石油、造船等。還有一種單純是巨大利益讓國家捨不得放棄,例如菸酒公賣。這些公營事業,保障了國家做為就業市場上最大僱主的角色,又藉機透過不同管道介入人民生活變相抽稅,是國民黨統治機器中,非常重要的一環。
另外有第三種國家財產形式,那就是由國家出資培育重點產業,國家佔有這些企業的股份。如果投資企業賺錢的話,那麼國家也就可以從中獲得利益。這是在台灣經濟發展過程中,為了克服新創產業募資不易而設計出來的一種近乎獎助的模式。
李登輝時代 釋放國家資產建立新政商關係
在李登輝主政的12年中,開始對這些國家財產進行清整,陸續在兩個方向上有了變化。第一是將國民黨的財產和國家的財產分別開來,國民黨分到了滿大的一塊,當年現值據估至少有五、六百億,不過最大的一部分,畢竟還是留在國庫裡,到了國民黨無法以黨的權力繼續支配的財產。第二項變化是開始將部分國家資產轉移到民間,尤其是早先國家投資的股份,藉劉泰英主持的國民黨投管會和中華開發,先由官轉黨,再由黨轉民,這樣賣掉了不少資產。
李登輝主政12年,藉由如此釋放國家資產,改變了台灣的財團生態,也建構了一套前所未見的政商關係。可是就算李登輝積極變賣了這麼多年,留下來的國家資產,依然相當可觀。
這些可觀的國家資產,就是陳水扁和民進黨政府在2000年5月,一併承接下來的。本來民進黨對於國營黨營事業,就是抱持著批判立場的,所以主政之後,當然傾向於積極進行自由化、民營化。
發現操作空間 民進黨急於變賣國產換現金
原本祇是單純從理念上對國營、公營事業不表贊同,然而幾年操作下來,卻發現在這中間還有其他的空間,可以好好利用。
一是處分這些國家資產,最直接的,可以挹注困窘的國家財政。一上台就遇到幾十年來最嚴重的不景氣,加上政治動盪造成的投資縮手,扁政府不祇在經濟上焦頭爛額,在財政上也是束手無策。唯一的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變賣資產換取國庫急需的現金。
二是處分國家資產的過程,可以和有興趣於這些資產的特定人士,建立起複雜卻忠誠的政商關係。這對過去在商界被視為「反商」毒蛇猛獸的民進黨,尤其大有助益。在台灣,越大的財團企業,越是跟政府特許權力有著密切掛鉤,這些人過去因為特許權力利益而支持國民黨,現在民進黨可以用直接釋放、拍賣這些特許權益來換取他們的轉向效忠。
有這兩大好處,民進黨政府在變賣國家資產上的態度,就一年比一年積極了,93年度,大選年,態度之積極、之急切,到達了頂點。
就依上分的三大類國家資產來看,土地、房舍方面,行政院去年特別成立了「資產整理委員會」,全面清查各機關土地、房舍,一概收納入國有財產局管理下,以求達到「透明化」、「一元化」、「效率化」的目標。
而「效率化」的主要做法之一,就是把非公用土地賣出去給民間使用、經營了。93年度,國有財產局編列的預算中,打算從處理軍方老舊眷村土地上,賣得10億台幣,另外非公用土地有償授用、讓售、專案讓售、標售合作開發,一共將取得303億台幣,加起來,打算從賣土地得到313億。
在國營事業釋股方面,93年度將賣出49億5000萬股台電股票、3億500萬股合庫股票、17億8500萬股台灣菸酒公司股票以及1億7000萬股榮工公司股票,合計將藉此從市場取得824億的鉅額資金,來挹注國庫。
行政院開發基金也將在93年度出售長期投資淨收益,高達465億之多。這三種資產出賣計畫執行下來,總數達到1600億之多。
國家資本不是不能賣,問題在:
第一,賣了國家資產,得來的錢到底拿去用在什麼地方?賣掉國家資產取得的現金,是否運用在可以強化台灣經濟的有效投資上?
第二,變賣國家資產的過程中,政府與承購者的關係是否透明?這中間是不是依照公平競爭原則,是不是創造了新的財團怪獸?是不是惡化了總體貧富分配失衡狀況?
第三,拋棄了國家資產的政策意義到底是什麼?民進黨的國營事業政策底線到底在哪裡呢?如果沒有一套完整、清楚的國家角色定位、政府處置公共財產方針,我們要如何判斷什麼樣的資產可以賣、應該賣?什麼樣的資產不可以賣也不應該賣呢?
我們看到民進黨政府在大選前積極出脫國家資產,卻沒有看到他們對於這三個關鍵問題提出認真思考與負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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